皇后听见这句,连忙站起身来:“皇爷此言,妾身当真无地自容了。”竟是蹲身告罪的姿态。
“唉,坐罢,坐罢,你我何用如此?”皇帝见状,安抚地伸手让她继续坐着,自己也跟着坐下来:“此事,我心意已决。”
在这一刻以前,皇后都始终以为,眼前这个男人和当年肆意敢为的六皇子并无太大的改变。然而正是这一刻,她方才后知后觉,尽管这个男人还是她生同衾死同穴的夫君,一世都不会变,但是从皇子到帝王,注定他的考量更多,心思更复杂。
于是不到午膳时候,杨太后已吩咐身边宫人收拾行李回宫的消息,便传到了皇帝耳中。
“既然太后执意要走,尔等便替她打点安排就是。”皇帝因不愿再同皇后为旁人的事起争执,这会儿找了个由头,到湄嫔的蔷薇阁来了。
湄嫔一听,便知明日的西洋乐曲是没指望了,不禁暗暗失落,又听皇帝道:“着御林军副统领范遇,擢精锐十人,护送凤驾回銮。瑞鹤居伺候宫人,择两名随行即可,其余人等,明日乞巧宴上何处缺人手,便补至何处当差。”
苏内侍不敢有半刻迟疑,应声去了。
倒是湄嫔,心中暗暗掂掇:皇爷这回,可真是大发龙威啊。
而对那杨太后,她倒是又称快,又佩服。
瑞鹤居中众人接到圣谕后,为着两名宫人随行的话,有人躲,也有人争。
付嬷嬷道:“这没什么可说的,娘娘身边,原就是席姐姐和我伺候得最多,不怕说句托大的话,谁还能有我们两个想得到呢?自然是我们跟着回去。”
杨太后却摇摇头:“若不是顾及到这些个外因,我倒想在叆叇山里长长久久地住着,嬷嬷为何反而急着回那宫里去呢?”
她缓缓步到西窗前,那里看得见一片睡莲,正是盛极之时,唯有零星几枝,隐隐显露出颓势,但并不引人注意。
“我听闻,这叆叇行宫,是先皇当年花了好大心思建的。”杨太后道:“不说那雅极的绿蚁庐,艳极的红药亭,便是那九霜圃,只见“暗暗淡淡紫,融融冶冶黄”,可曾见“禁重露”、“怯残阳”?似这般既能尽尝农家之趣,又绝无农家之苦,岂不正是世外桃源?寻常人想留下还不能呢。”言下之意,仍是不许她们一同回去。
“太后娘娘有上天庇佑,福泽深厚,无论在哪里,都必定安乐无虞。”说这话的,却是沉寂数日的卜儿。
赵嬷嬷闻言,便道:“卜儿姑娘也是娘娘跟前可心的人儿,又年少机灵,若是随行服侍,我们这些人即便不能在跟前,也可心安些了。”
杨太后便一笑:“那么,几位嬷嬷就都留下罢。”又看着卜儿:“卜儿也不必跟着。”
最后定下来随行回宫的,是茜儿,和另一个年纪也差不多的秀儿。
待到众人都散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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